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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山
“你们这些强盗可以让整个村庄变成瓦砾，可以把人剁成肉泥，可是你们消灭不了中国共产党人的信仰和反满抗日、拯救东北人民于水深火热中的决心！”
—— 赵一曼狱中怒斥敌人
赵一曼（1905.10.25-1936.8.2）, 四川宜宾人，原名李坤泰，又名李淑宁、李一超，在东北参加抗日斗争时化名赵一曼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伟大的抗日民族巾帼英雄赵一曼烈士诞辰120周年。
80载光阴流转，白山黑水间那抹不去的身影依然清晰。赵一曼用31岁的生命，在中华民族最黑暗的时刻，划出了一道照亮历史的精神闪电。这位出身富裕家庭的女子，本可过着安逸生活，却毅然投身革命洪流；这位年轻的母亲，忍痛别离幼子，选择与民族共赴苦难，赴汤蹈火。
赵一曼狱中受刑后的照片
哈尔滨阴冷牢房里，赵一曼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但比肉体痛苦更折磨人的，是敌人对她精神防线的攻击：“你的儿子才7岁，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吗？”英雄“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这种将民族大义置于骨肉亲情之上的精神境界，深度展现了一名中国共产党人的信仰忠贞。
前排左起：陶天华、陈人康、陈洪生、陈明、陈宜生、陈红、赵玉君、张晓龙、刘文山、胡山。后排左起：张志扬、段文彦、袁霞、金明、孟江伟、叶莲、余滨、萧前军
2025年4月20日，在开国上将陈士榘之子、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理事、八路军研究会名誉会长陈人康的召集下，开国大将张云逸长孙、北京新四军暨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会长张晓龙、夫人段文彦，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人之一、新中国江西第一任省委书记陈正人与“碕石彭家将”彭儒之女陈宜生（井冈儿女联谊会创会会长）、之子陈洪生（中国保利集团原董事长）及夫人袁霞，北伐名将、八一南昌起义总指挥、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孙女叶莲及爱人张志扬，“兵工泰斗，统战功臣”刘鼎之子刘文山（长征女红军、赵一曼的同学、战友甘棠之侄），抗日名将赵镇藩女儿赵玉君、外孙女刘清扬，老兵方阵邮简发布平台负责人余滨，世界反法西斯和平文化中心倡建发起人胡山等，与英雄后人及赵一曼纪念馆顾问、宜宾市叙州区老促会会长陶天华进行了座谈，追思革命英烈，纪念抗战胜利。
陈红（右）、陈明在弹孔斑驳的宛平城外墙留影（胡山摄）
当天上午，笔者陪同陈红、陈明和陶天华老师来到卢沟桥事变的发生地——宛平城凭吊抗战英烈。为准备抗战胜利80周年大庆，卢沟桥和宛平城都没有对外开放。我们来到宛平城外墙，望着墙上累累的弹痕，驻足凝思。
七七事变激战后的宛平城威严门瓮城城墙上，布满令人恐怖的巨大弹坑。几个日本军官在城门前得意地欣赏他们的罪恶杰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畔枪炮声骤起，拉开了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序幕。88年后的今天，山河日新，国家昌盛。卢沟桥及宛平城安静祥和，但城墙上的弹痕依然触目惊心。
左起：孟江伟、胡山、陈明、陈红、陶天华
宛平城墙上的弹孔，是我们心灵上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与痛楚。历史的风云变幻难以湮灭爱国者心中卢沟桥的炮火烽烟，温馨的岁月静好无法隐去刻入华夏人民骨髓的那段铁血荣光。
陈红、陈明沿着宛平城墙外的甬道，缓缓由东城门走向西城门外的卢沟桥，神情肃穆，短短600米的距离，步伐异常沉重，仿佛在走过14年艰苦卓绝的抗战历程，空气像是在燃烧，耳畔似乎不时回响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四万五千万中华英雄儿女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振聋发聩的呐喊声，号角声……
“誓志为国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大家一起再次重温了赵一曼烈士1935年写下的这首七言律诗《滨江抒怀》。诗句激情充溢，语意慷慨，气势如虹，焕发出激越高昂的阳刚之美。诗中雄壮奔放的格调，乐观积极的态度，胆魄过人的勇气，炙热如火的爱国主义激情，使大家对这位伟大的巾帼英雄更加充满了敬佩。
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入伍生纵队政治女生大队全体摄影（1927.3.5）
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军校戎装合影照片。近一个世纪之前的大革命时期，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亦名黄埔武汉分校）招收第六期女兵队学员，这是中国军事教育史上的创举，也开创了世界上最早在正规军事院校招收女生的先例。照片从右至左，分别是：
第一排：第3人黄自纯（现名黄静汶），第5人彭援华（现名彭文，班长），第7人胡兰畦，第9人龙蕴玉，第11人史明怒，第24人张益志，第25人胡筠，第31人谭毓灏（又名谭雪珠），第32人曹完壁。
第二排：第1人胡毓秀，第2人杨玉兰，第3人陶桓馥（班长），第4人贾孟璠，第5人徐全勇，第7人余秀，第10人王焕章（又名王微之），第12人施祖谦（当日值日生），第13人谢有伦，第16人杨若霞，第17人杨时伟（特务长），第18人洪英（特务长），第19人杨伯珩（男，支部书记，第一区队长），第20人王展（男，第二区队长），第21人郑奠邦（男，大队长），第22人彭漪兰（指导员，当时值星官佩带者），第23人唐惟淑（指导员），第24人李师竹（男，第三区队长），第46人郑梅仙。
第三排：第5人邱继文，第7人陈云裳（现名陈英），第8人章秋桂，第9人林秀石，第13人熊天春（班长），第14人杨庆桂，第20人曾宪植，第23人刘敏琛，第27人李淑宁（又名赵一曼），第28人刘光慧，第29人丁慧娟，第32人吴妙章，第36人芦凤仪，第37人王亦侠，第39人张先怡，第40人胡寰同，第42人黄幼玉。
第四排：第6人谭勤先（又名谭乐华），第8人邓名芳，第21人陈洁，第22人毛文凤，第27人曹泽芝，第32人黄炳先，第35人孙元贞，第36人鲁铭英，第37人肖石光，第38人刘慕棠，第45人黄新民，第50人陈觉吾。
据不完全统计，女生队中具有中共党员、共青团员身份的有45人，占183名女生队学员及教职工的25%。“古有花木兰，今有女生队。”这批女兵参加平定夏斗寅叛乱，许多女兵还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广州起义、海陆丰起义、红军长征，涌现出了胡筠、赵一曼、游曦、胡兰畦、黄杰、张瑞华、谢冰莹、曾宪植等一大批近现代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杰出女性，在我国妇女解放史、中共建军史、中国革命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红讲述，谈到去中央政治军事学校的志向，奶奶赵一曼曾这样袒露心迹：“我不是学了出来想当什么官，而是想学点军事，一旦那些坏蛋想欺压人民，想骑在人民头上，我就拿起枪杆跟他干！”
陈红说，“奶奶是一个弱女子，甚至给自己取的字都为‘淑宁’，希望安宁平静地生活，但时代没有给她一个安宁的立锥之地。她没有屈服，而是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一种为更多人的安宁而不惜牺牲的信念，成就了一项伟大的事业。”
1927年2月，赵一曼进入黄埔武汉分校学习，成为近代中国第一批军校女学员。该校政治部文书陈毅实际上兼任中共武汉军校党委书记。陈毅元帅之子、原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会长陈昊苏深情赋诗《纪念赵一曼烈士》：“军校女兵烈士尊，英雄一曼耀青春。白山黑水寒冬雪，雷电狂飙革命军。抗战恒年殉圣火，兴邦永世感忠魂。红潮汹涌新天地，共仰奇勋万里亲。”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原中国驻俄联邦特命全权大使李辉：“赵一曼是杰出的民族英雄，世人楷模！”
追求进步 投身革命
1905年，赵一曼出生于四川南部山区，从小就具有反封建意识，坚决反对缠足。1926年2月她考入宜宾女子中学，积极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被选为女中学生会常委兼交际股股长；同年，中共宜宾特别支部成立时，她即由团员转为共产党员，同时担任宜宾妇联和学联党团书记。
宜宾女中读书时期的赵一曼
赵一曼的中学同学、长征女红军甘棠在《回忆赵一曼同志的革命斗争片段》中谈到：“赵一曼同志是一个发奋读书、勤学苦练的好学生，也是一个马列主义的传播者。……她刻苦用功，但又反对当‘两耳不闻政治的书呆子和蛀书虫’。她不仅要学好各门功课，而且更注意学习党的刊物和马列主义书籍。当时马列主义的书籍翻译本很少，在宜宾地区党的刊物也只能看到《新青年》杂志，而反动派和学校当局又禁止学生读课外书籍。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读进步的、革命的书籍是很困难的。但是，环境再困难也难不住渴求革命真理的青年，赵一曼同志总是寻找空隙看党的刊物和马列主义书籍，自己看了还不算，有时还偷偷把我们叫到她的寝室去读给我们听。每本书不知她看了多少遍，新书从她手里拿来，已经成了旧书了。赵一曼同志最爱惜时间，从不占时间和别人闲扯空话，一和同学接触就讲革命道理。但对同学提出来的问题，总是不吝时间地耐心讲解、一一答复。有时竟忘了吃饭和睡觉，孜孜不倦地读个通宵。”
甘棠（1910-1971），原名阚思颖，阚士英，四川省宜宾市南溪区人，刘鼎（本名阚思俊）的胞妹。1924年考入宜宾女中。1926年5月加入共青团，12月入党。曾任中共中央特科任交通员、苏区中央局妇女部任秘书等职，随中央红军长征(任政治部宣传科长)
1926年5月，宜宾学生联合会改组，赵一曼代表女中学生参加学联，任常委，负责宣传工作。宜宾妇女联合会成立时，又当选为妇联常委会主席。五卅运动一周年时，全国掀起抵制洋货高潮。赵一曼组织党团员在学生中进行宣传，遭到武装镇压后被学校开除，继入川南中山中学。在宜宾县城一年，曾任青年团女中支部委员和该校学生会主席、叙府学生联合会常委和学联青年团书记、妇女联合会主席。
甘棠回忆，“赵一曼同志与劳动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一心一意为革命事业奋斗。……就是在学校读书期间，也最爱与劳动人民接近，经常给工人搭把手，为饮食员担水洗菜。有的人看见她那样俊秀伶俐、温文尔雅的青年女学生，不为穿不为吃帮别人劳动很是奇怪，甚至有人还骂她是‘怪物’‘专干下贱活’。她不但不以为然，还批评她们‘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有人劝她休息，她说：‘劳动是锻炼自己。’她不仅帮助工人干活，还抽时间帮助工人识字。她常常对人说：‘读书是为了劳动人民，是为了民族解放，绝不是为装饰门面，好选女婿。’”
到黄埔去
赵一曼在中山中学学习不久，国民政府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在武汉成立分校，第一次面向全国招收女学生。宜宾党团组织接到武汉军政学校的招生通知，重庆《新蜀报》也刊登了招生启事。渴望学习和历练的赵一曼看到消息后决定报名应试。组织也考虑了这层关系，曾报告重庆党团地委，将她调离宜宾，正好通过国民党省党部保送赵一曼到黄埔军校学习。
罗瑞卿大将之子罗箭：“我们永远怀念革命前辈赵一曼(李坤泰)阿姨！”
1927年1月8日，赵一曼和300多位同学意气风发地登上了四川军阀刘湘包的招商局轮船“其春”号客轮，顺长江而下，出川赴武汉参加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招生考试的复试。同时登上这艘客轮出川的还有胡兰畦、游曦、陈德芸、段福根等女生。男生有罗瑞卿、陈伯钧等，罗瑞卿是这艘船舶上被指定的队长。
一开始，男生们就注意到这群女同学各有特色：赵一曼热情爽朗，胡兰畦稳重大方，年方17的游曦活泼可爱。陈德芸是独生女，没敢跟家里告别，一路上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当客轮驶过丰都鬼城时，赵一曼安慰陈德芸说：“我与你不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是宁做他乡鬼，不做家庭奴。”
黄埔军校招收女兵队的消息传到苏联，一直关心中国革命的斯大林兴致盎然，要求拍张照片给他一睹风采。1927年3月5日，女生大队全体成员在军校院的大礼堂前拍下了之前展示的那张大合影。
武汉黄埔六期女生队大合影（局部）中的赵一曼（第二排中）
武汉中央军政学校实行三操两讲制，政治课与军事课并重。军事课的内容有“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军中勤务令”等，还要打靶、打野外。军事训练很严格，在训练中女生比男生要克服更多的困难。在艰苦的学习和社会斗争实践中，赵一曼接受了革命理论的熏陶和革命实践的锻炼，思想觉悟、工作能力、军事技能提高很快，政治上也日臻成熟。
恽代英（1895-1931），出生于湖北武昌。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共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1926年5月被党派到黄埔军校任政治主任教官。1927年1月到武汉主持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工作，任政治总教官
一次政治课上，军校政治总教官恽代英突然向讲台下的学生们问道：“艰苦比死，何者更难受？”赵一曼“啪”一声站起来，铿锵有力地回答：“死更难受！”恽代英扫了全场一眼，严肃地说：“不对。艰苦比死更难受。死只是瞬间的事，而艰苦则是长期的，每时每刻都会遇到的。如果你们能战胜艰苦，那么还有什么不可战胜呢？！”恽代英的教诲，赵一曼铭记终生。
当时的革命中心武汉处于反革命势力的重重包围之中。在奉系军阀南下河南，四川军阀杨森顺流而下宜昌、沙市，从两面窜犯武汉，原驻宜昌的独立第14 师夏斗寅突然叛变革命，偷袭武汉，一直打到距离武昌南面30里的纸坊。为保卫国共两党合作的武汉国民政府，保卫革命中心武汉，中央军校师生奉命于1927年5月18日改编为中央独立师，在师党代表代英、师长侯连瀛的领导下，配合叶挺的武昌卫成部队讨伐夏斗寅。
击败夏斗寅，解除武汉南部的危机，中央独立师又经过古战场赤壁，向沔阳仙桃镇进发，担负起西征“牵羊”(歼灭杨森)的任务。赵一曼以带病身躯和同学们一道顽强地前进。战斗正酣时，她们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城郊农村，发动农民起来配合北伐军消灭杨森部队。
毛主席侄女毛小青：“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图为1959年6月25日毛泽东回韶山，抚摸堂弟毛泽连夫人张玉莲身前的毛小青、毛坚平姐弟
据女生队班长陶桓馥回忆：“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我们女兵正在仙桃镇郊农民家中和农民们开会，会议进行得很热烈。我们宣传说：‘现在我们农民协会要积极地把农民组织起来，妇女也要组织起来，不让败兵再骚扰我们，而且，我们还要去对付他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有组织的农民是不可欺负的。’有一个青年团员马上接着说：‘你这话完全对，我们家那边这次吃了亏，遭了抢，不就是各顾各的原因吗。’妇女协会的一个姑娘急着说：‘么事(笔者注:土语，指没事)我们还不积极联合起来干呢？’”
罗荣桓元帅之女罗北捷“书赠赵一曼村：血沃中华”
“李淑宁趁此说：‘他们抢去了我们的猪和牲畜，抢去了我们很多衣物，我们要向他们讨还这笔债。’李淑宁就是赵一曼同志，四川宜宾县立女校的学生，是从四川和我们一道考进军校女生队的。她很老实，很坚强，立场坚定，革命道理比我们懂得多。在农民家里的这次会上，赵一曼和游曦两个人特别活跃。赵一曼不像在学校那样好像有一股傻劲儿，游曦也不像在学校时那么沉静寡言。在这次西征的前线，她们锻炼得更坚强了。在她们的领导下，在会上，农民们、妇女们不但积极发言，而且积极献策，会后到村庄去串联。”
中国第一代女兵的黄埔岁月，从1927年2月初入伍开始，到7月末结业结束，虽然只有短短6个月的时间，却给赵一曼及每位女兵的一生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赵一曼由此开启了她辉煌壮烈革命人生的崭新篇章。
莫斯科中山大学结连理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党组织安排李淑宁等40余人，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期间，她和同为黄埔六期学员的陈达邦结识。
1927年，陈达邦（后排右一）与任弼时（后排中）等在武汉合影(前排右一为陈琮英)
陈达邦，1900年出生在湖南省长沙县一个书香门第，有个妹妹名叫陈琮英。陈家与湘阴县任家是两代姻亲，陈达邦的姑姑是任弼时的父亲任裕道的原配妻子，但婚后早亡。任裕道与前妻感情甚笃，为了纪念亡妻，他按照旧时指腹为婚的习俗，约定倘若生下男孩，就和岳家的侄女陈琮英结成姻亲，以维持亲戚旧谊。1903年出生的陈琮英与1904年出生的任弼时订下婚约。
陈达邦和赵一曼在黄埔军校时并不认识。在赴莫斯科求学途中，陈达邦被赵一曼的热情、奔放、直爽坚强、学识和美貌所吸引。在共同的学习生活中，二人产生了爱情，并于1928年4月结婚。
赵一曼1927年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期间亲笔填写的《学生党的工作经验调查表》。当时用名“李一超”，俄文名字“科斯玛秋娃”
陈达邦与赵一曼共同生活的几个月幸福时光，短暂却弥足珍贵。每当陈达邦回忆爱妻时，心情都异常激动，每一个细节都难以忘怀：“因为我比较爱吃零食，一曼专门预备了一个点心盒子，在里面放点水果、饼干等食物。这些小事当时不觉得什么，过后想起来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实在难得。”
“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强”
李一超怀孕了，不久又接到回国的任务。纵有千般不舍，但党的召唤岂容推辞？在《忆一曼》的文章中，陈达邦写道：“我同一曼同志在莫斯科分别时，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我建议释怀以后再回国，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党的决定，不能还价。’为了照顾她，我又建议我俩一同回国。她认为夫妻离别事小，求学的任务重大，劝我莫作此想，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强……”
陈达邦默默地为李一超收拾好行李，并将一枚戒指和一块怀表送给她留念。两人难舍难分，李一超对丈夫说：“不必太悲观，夫妻当然时在一起生活最好。不见面也没啥，只要我们的心是彼此相通的，思想是一致的。”
健在百岁抗战老兵、开国将军董洪国夫人吕斌：“抗日英雄赵一曼”（2025.5）
他们商量给孩子起名，陈达邦说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宁儿”吧，赵一曼说：“正好我的名字也有一个‘宁’字，这也是从列宁的故乡带回去的宝贝。”
“孩子生下来后，最好带在身边，能给孩子以教育和温暖。但如果工作艰险，带孩子困难，只好放到别人家里。”陈达邦说，“需要的话就送到我堂兄陈岳云家，他自己没有孩子，我从小是在他家里长大的。他是大商人，家里条件也好。可以先去找我妹妹陈琮英商量。回到上海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到长沙湘记会馆，那里有我们的老乡、同志。”
陈达邦回忆：“分别那天，她告诉我，‘因为环境不许可，我就不给你回信了，可能也寄不到’。”晚上，陈达邦送赵一曼到火车站。月台上，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不忍离开。最后还是赵一曼强抑自己的情感，温柔地对丈夫说：“达邦，我希望有一天再来莫斯科见你，最好是将来你也回国，在革命胜利的时候，公开的场合咱们再见面。”“能见面当然好，不见面也好，达邦，要丢掉儿女情长。”说完，她拎起从国内带来的小箱，扭头跑进车里，踏上归国征程。
1930年4月，赵一曼决定把儿子（陈掖贤）送到汉口时，在上海照相馆留下母子唯一合影
回国后的李一超，先后在湖北、江西、上海等地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在宜昌期间生下一子，取名“宁儿”。
朱德元帅外孙刘武：“巾帼英雄赵一曼”
1931年陈达邦收到妻子的一封信。“后来我只接到过她的一封信，那是她生了小孩以后,信中还寄来她抱着小孩的照片。”信的内容陈达邦还记着：“达邦，别离很久，想念很深，你的儿子诞生了。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念，望你珍重。”信是用毛边纸写的铅笔字。这封信之所以能收到，是因为她没有写学校的名称，只巧妙地写了学校的地址。陈达邦看到照片和信，更加思念妻儿。他把照片放在床头，每天都看上几遍。
彭德怀元帅侄女彭梅魁之子张峰：“赵一曼奶奶用生命诠释信仰的高度，她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左起：张峰、刘武、罗北捷（胡山摄）
李一超为了更好地工作，决定按照和丈夫事先商量好的办法，将宁儿送亲属抚养。1930年4月，李一超、陈琮英来到武汉，把孩子留在五哥陈岳云家里。陈岳云开办有纸印公司，在政界有一定影响力，妻子又未生育，宁儿到那里会比较安全。
上海临时革命家庭
赵一曼在位于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工作期间，曾住在李一氓家，并参加了1930年5月召开的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
该会议是以中共中央委员会和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名义召集的，因此筹备工作都是全总林育南负责。筹备工作地址在爱文义路卡德路转角(即现北京西路石门路口690-696号)。真正开会的会场则在卡尔登戏院(现长江剧场)后面一排楼房里，在白克路上(现凤阳路)。
李一氓（1903-1990），四川彭州市人，1925年入党。曾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宣传部科长、南昌起义参谋团秘书长，后在中央特科工作。参加过长征，先后任陕甘宁省委宣传部长、新四军秘书长等职
李一氓回忆，“开会以前，中央决定由我去做这个开会的房子的主人。那时赵毅敏和李一超(女，又叫李坤泰)才从苏联回国不久，他们都是1928年冬天回国的，就让他们一个人当我的弟弟，一个人当我的妹妹。当然那时我还有妻子和两个小男孩，结合在一起，自然很像一家人了。”
“赵毅敏，1949前就在东北工作，之后曾当中共中央联络部副部长。可惜的是李一超，她是个四川女同志，是以产五粮液出名的宜宾县人，就是后来在东北参加抗日联军牺牲了的鼎鼎大名的赵一曼。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的时间不长，但由于她性格爽朗，又是四川人，又姓李，因此我们的同志、同乡、同宗的关系很好。这个‘家庭’解散以后，我们还有几次私人来往，但以后就不知她到哪里工作去了，我也离开了上海。”
八路军研究会名誉会长陈人康：“巾帼赵一曼，光彩映华夏”
“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出了一部《赵一曼》的电影，我才知道，赵一曼就是李一超。现在有些关于赵一曼生平事迹的叙述，无论在她牺牲的尚志县，还是她出生的宜宾县，都没有她参加苏维埃代表大会，作为我李家的家庭成员这一段。大概现在知道她这段短期生活的，除了赵毅敏和我以外，已没有什么人了。”
深入敌占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日军不到五天的时间，几乎全部占领辽宁、吉林两省的千里河山。四个月后，日军占领东北全境。从此，东北人民生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奴役之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1932年春，赵一曼与同她一起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的全国总工会的负责人之一黄维新（化名“老曹”）一起，受组织派遣从上海乘船到大连，来到敌占区，踏上已经沦陷的东北大地。路上，他们扮成一对夫妇。
赵一曼和黄维新首先在大连考察那里的工人运动情况，后又来到沈阳，黄维新不久去了哈尔滨，赵一曼暂时留在沈阳中共奉天特委，专门负责女工工作。为开展工人运动，做好女工工作，赵一曼主动到女工较多的大英烟草公司开展调查研究。她先与工厂里的党组织取联系，并告诉工人们：“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已下降到从属地位。我们工人首先要认清形势，搞好内部关系，团结起来，一致对敌。”为了加强工人的团结，赵一曼亲自组织工人足球队、识字班，通过各种活动来加强工人之间的联系。
新四军研究会会长张晓龙：“巾帼英雄，永垂不朽！”
1932年9月，赵一曼在沈阳的革命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这年秋天，她被党组织派到哈尔滨工作，先后任中共满洲总工会秘书、组织部部长和哈尔滨市总工会代理书记。她经常到电车工人中进行抗日宣传活动，建立起党团支部和赤色工会组织。1933 年 4 月 2 日，伪满宪兵王文昌殴打电车售票员张鸿渔，负责管辖电车厂的电业局非但不保护工人，反而责骂工人给公司惹祸，激起工人极大的愤慨。
赵一曼直接参加领导了哈尔滨电车工人反日罢工斗争。罢工委员会散发《告哈尔滨市民书》等传单标语和漫画，揭露日本侵略者和汉奸的罪行。4月3日，全市电车停驶，交通堵塞，秩序混乱。日伪统治当局迫于社会舆论压力，答应工人复工条件，由赵一曼等领导的这次电车工人大罢工取得了全面胜利。
赵一曼领导哈尔滨电车工人罢工时的电车类型
当时中共中央的机关刊物《斗争》上接连发表文章，报道斗争经过，总结经验教训，以指导之后的工人运动。其中1933年5月20日,《哈市电车工人大罢工》一文发表在《斗争》第41-42期，全面介绍了罢工原因和斗争经过。5月31日《斗争》第43期《论哈尔滨电车工人罢工斗争与团的领导》一文指出：
“哈尔滨电车工人的这次罢工，是在党与团的领导之下，用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给日本帝国主义‘满洲国’电业局的进攻以有力的回答。这一斗争包含着非常重大的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与‘满洲国’的政治意义。……在这次斗争中更加表现出电业工人的英勇与积极，从布置罢工一直到向统治阶级的警察进攻的时候，他们仍是积极喊着：‘打！打！’将总办吓跑。而警察队队长则不得不声明‘绝不逮捕’，这表现出群众的力量是完全可以冲破白色恐怖的，甚至于反动的新闻记者都在异口同声地称赞电业工人的英勇。这完全粉碎了过去那种‘群众怕流血不敢斗争’‘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群众不敢罢工’等机会主义胡说。”
文章充分阐述了哈市电车工人大罢工的政治意义和历史意义，总结了斗争的经验和教训，充分反映出罢工领导者赵一曼等人的策略水平和领导艺术。哈尔滨电车工人大罢工在东北人民抗日斗争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冀中新世纪剧社”百岁抗战老兵李莉：“甘将热血沃中华，纪念抗日英雄赵一曼”
哈市白色恐怖日益加剧，叛徒的出卖更加使得中共党团及工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老曹被捕不久后牺牲在狱中，赵一曼从海伦巡视回来，其处境也十分危险，组织让她转移到外地去工作。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部长何成湘在西八杂市(现哈尔滨工业大学一带)的一个秘密房间里和赵一曼谈话。组织考虑到她的肺病又犯了，身体非常不好，建议她到一个别人不认识的城市里做地下工作，而赵一曼坚决要求到抗日游击区去搞军事工作。何成湘说抗日游击区的农村生活很艰苦。赵一曼说：“我学过军事，到那里有我的用武之地，再说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没什么吃不消的。”组织上只好让她先隐蔽起来，把身体养好一些再去游击区。
投身珠河抗日战场
1934年7月的一天，乔装改扮的赵一曼走进哈尔滨市东香坊火车站。她此行是根据满洲省委指示，到珠河县抗日根据地开展工作。
珠河位于哈尔滨以东，地貌以“八山、半水、分半田”为特征，林木茂盛，景色宜人，自然资源丰富。滨绥铁路横穿县境，把全县分为路南、路北两部分。在乌吉密下火车后，赵一曼一行三人南行入山，过苇塘沟便是三股流珠河中心县委所在地。三股流在珠河县铁路南，以三条河流入此地而得名。
三股流的常万屯是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当时是以关化新为书记的中共珠河中心县委所在地，以赵尚志为队长的珠河反日游击队创建的重要根据地的中心。赵一曼担任中共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县委特派员和妇女会的负责人。中共珠河中心县委领导和刚刚由游击队扩建为哈东支队的司令赵尚志，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根据中央指示和中央苏区建立革命根据地的经验，中共满洲省委强调：在建立抗日武装的同时，必须开展地方工作，建立根据地，以使抗日武装有巩固的后方，有回旋的余地、丰富的给养、充足的兵源和巩固的群众基础，以坚持长期抗日斗争。当时，日伪的军事力量还未控制珠河的广大山区，因此滨绥铁路南北的深山丛林便成为反日游击队活动的战场和根据地。由于铁路沿线各站是敌人控制较严的据点，根据地被分为两大部分，即铁道南“红地盘”和铁道北“红地盘”。
赵一曼来到珠河后曾用名李映辉(据李坤杰说，这是他父亲的名号)，当时珠河县委有几个姓李的妇女干部，如李秋岳、李顺姬等，老百姓根据她们身体的胖瘦和皮肤的颜色分为胖李、瘦李、黑李、白李，因为赵一曼瘦弱,大家都叫她“瘦李”。
赵尚志（1908-1942），辽宁朝阳人，黄埔四期生，东北抗日联军创建人和领导人之一，东北地区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
有一次，赵尚志带着哈东支队司令部的几十名战士来到赵一曼做妇女工作的村子里，妇女会积极为战士们洗衣做饭、缝补衣服。赵一曼见战士各个灰头土脸，问一个小战士：“你为什么不洗脸？”小战士答：“我们赵司令说了，这年头主要打日本鬼子，没那么多讲究。”赵一曼直接去找赵尚志，见他满脸黢黑，胡楂很长，便说：“什么司令带什么兵。我们要准备和日本坚持长期作战，看来这支队伍就要坚持长期不洗脸了！”被这么一挖苦，赵尚志朝战士瞪了一眼，就和大家一起到河沟里去洗脸了。赵一曼笑着说：“其实赵司令还是很爱面子的。”
赵一曼来到珠河不久，赵尚志就率领哈东支队展开攻袭五常堡战斗。赵一曼组织担架队前去支援。战斗中，第三大队队长姚万春负伤，被拾到根据地后因伤势过重而牺牲了。赵一曼十分悲痛。五常堡战斗后，根据地党组织从地方武装中抽调了一些青年，参加了哈东支队。
智取武器 巧运枪支
赵一曼十分重视群众武装的建设。她和中心县委其他同志一道，建立起数支具有相当规模的群众抗日武装，有不脱产的农民反日自卫队，还有脱产的农民反日武装——模范队、青年义勇军。他们的任务是保卫地方，逮捕窜入游击根据地内的汉奸走狗，配合游击队作战，并为主力部队输送兵员，补充主力部队同日本侵略者作战(相当于预备役)。
随着农民自卫队的不断发展和壮大，赵一曼考虑要千方百计筹集武器弹药。当时，离铁道南“红地盘”不远，在通往帽儿山车站的公路沿线，每隔五六里就设有一个日伪警察哨所，每个哨所里都有五六个伪警察驻守，有一台电话联系。赵一曼决定去缴这几个伪警察哨所的武器。她和从海伦转移到珠河、曾一起组建海伦游击队的雷炎商量具体办法，她提出必须做好准备，速战速决，趁敌不备，夜间袭击。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赵一曼与雷炎带领几个年轻力壮的自卫队队员骑马出发。到了第一个哨所，为了防止敌人向别的伪警察所打电话求援，赵一曼让自卫队队员割断电话线。按事先准备好的方案，雷炎手里拿一个胶皮球囊，腰里别一把砍刀，摸黑接近敌人岗哨。敌岗哨发现有人，雷炎马上蹲下身假装大便，按响球囊。岗哨以为是从哨所里出来的同伴在解手，刚一转身，就被雷炎扑过去按倒在地。赵一曼带领队员立刻冲上前去，把正在熟睡的几个伪警察堵在被窝里，缴获全部枪支弹药。接着，又骑马奔向另一个伪警察哨所。就这样，竟创造了没费一枪一弹、一晚连端三四个伪警察哨所、缴获20多支枪的战绩。这种速战速决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也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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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地方组织通过敌人的内部关系，从珠河县城伪军手里买到十几支枪和大批子弹。由于敌人封锁盘查严密，一时无法从城里运出。赵一曼主动要求去完成这一艰险任务。她带着小沙姑娘装作走亲戚，进了珠河县城。到城门口时，她注意到一辆毛驴车没经检查很快就出了城门。远远地闻到一股恶臭味，小沙说这是拉粪车。
进城后，赵一曼与地下党员贾嵩明接上关系，取出枪支弹药。在商量运输办法时，老贾犯了难。赵一曼让老贾弄了些油纸和油布，把枪和子弹严严实实地捆绑包扎起来，然后找了一辆马拉的掏粪车，把包好的枪支弹药藏到粪车里。到城门口时，站岗的伪警察捂着鼻子连喊“快走”！车老板高喊一声“驾”，猛抽几鞭子，便大摇大摆地赶着粪车出了城。
农民自卫队队员拿到武器时十分高兴，小沙姑娘讲起巧运枪支的故事，大家对赵一曼更加肃然起敬。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把枪拿在手里，打趣道：“这枪会不会太臭了，打臭子？”赵一曼接过枪来说：“这枪不臭，就怕你的手臭！”她给战士示范如何装子弹，卸大栓，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在场的游击战士都看呆了：这么瘦弱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熟练的玩枪技艺？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南方女子。她足智多谋，还会使枪，原以为她就只会唱歌、组织妇女儿童呢！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
1934年年底，哈东支队、根据地群众在赵尚志和珠河中心县委及赵一曼等人的领导下，粉碎了敌人的冬季“大讨伐”。反“讨伐”斗争的胜利开创了过去在失去“青纱帐”掩护、寒冬来临之际，许多义勇军便插枪解散的历史。游击队和游击区的人民不畏冰天雪地，不管冬季条件多么困难，不管日军进攻多么残酷，仍坚持反“讨伐”斗争，与凶恶的敌人进行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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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反“讨伐”斗争，哈东支队和根据地的人民都经受了严峻的考验：游击队战士的士气更加高昂、旺盛，队伍也更加巩固、壮大。1934年10月24日，省委为粉碎冬季“大讨伐”，在给全党同志的信中明确要求：“珠河应把游击队迅速建立成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独立师。”珠河中心县委和哈东支队领导赵尚志等人积极开展筹备工作。
1934年年末，赵一曼以县委委员、县委特派员身份，参加哈东支队与地方党组织召开的联席会议，研究建立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的问题。1935年1月28日（上海“一·二八”抗战三周年纪念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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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设司令部，军长为赵尚志，政治部主任是冯仲云。赵尚志兼任第一师师长。师下设三个团：第一团团长刘海涛(后为张寿)，政治部主任李福林(后为金策)；第二团团长李熙山(后为王惠同)，政治部主任张寿(后为赵一曼)；第三团团长张连科，政治部主任马宏力(后为侯启刚)。每团下辖三个连，全军 500人。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成立后，各部在赵尚志的统一指挥下，根据划定的活动区域，以团为单位，独立进行活动。赵一曼随三军二团部分队伍来到铁道北老五区的山沟里，开辟新的游击根据地。她最初以珠河县委路北特派员的身份，深入群众中开展工作。
赵尚志的“妹子”
1935年春节期间，赵一曼率队来到刘家村，群众听说抗日的队伍来了都很欢迎，家家户户年三十也都包顿饺子吃。但战士们谁也不动一口，只借用老乡的锅煮高粱米饭，喝酸菜汤。房东刘大娘过意不去，给赵一曼端了一碗饺子。“姑娘，吃吧，饺子虽然不多，可它是大娘的一份心意啊。”
赵一曼笑着谢绝说：“大娘，我们队伍在这儿，就够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感到过意不去。我知道这一带老百姓让鬼子糟蹋得够苦了，你们过年才能吃上一顿饺子。你看我们吃高粱米饭、酸菜汤，不是挺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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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娘诚恳地说：“过去那些鬼子们进村不是杀鸡勒狗，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你们的队伍和他们不一样，大娘喜欢你们。你一个女人家就更不容易了。今儿个是年三十，你们要是不吃大娘的饺子，那才叫大娘过意不去呢！”
赵一曼解释说：“我们不吃肉不吃面，是为了节省经费，买武器弹药打敌人。另外，我们队伍有纪律，不允许拿老百姓的东西。只有铁的纪律约束，才能打败敌人。我也和大家一样，不能特殊。”为了不辜负老人的心意，赵一曼从碗里拿出一个饺子给了一个小战士，其余的又递还给了刘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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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铁道北时，人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叫她“女长官”，还有人说她是赵司令的妹子。她听说后，就在一次群众大会上解释说：“乡亲们，请大家不要叫我‘女长官’，我们人民革命军的同志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的。没什么长官，全都是同志。我是南方人，赵司令是北方人，从年岁上我也比赵司令大。”其实，如果从黄埔军校同学而论，赵尚志是第四期，赵一曼是第六期，他们还真可以称作师兄妹呢。所以赵一曼说：“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可是为了救国，我们和千百万同胞走到一起参加抗日队伍。我们同甘共苦，这不比亲兄弟姊妹还亲吗？我和赵司令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以后大家就叫我赵一曼吧！”
赵一曼的名字就是从这时开始叫起来的。曾有战友问她：“你为什么叫赵一曼呢？”赵一曼解释说：“我喜欢'一’字，所以自己起名时都带一字，一超，一曼，我这一字代表的是一生革命、一心一意、一贯到底。有人说我是赵尚志的妹子，那我就姓一回赵吧，赵姓是百家姓里面的第一大姓，和我们李姓也是近邻。”
不久，铁北区委书记李秋岳调往方正县工作。为了更好地领导铁道北“红地盘”的抗日斗争，组织决定任命赵一曼担任铁道北区委书记。铁道北“红地盘”是以侯林乡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包括亮珠河、黑龙宫、秋皮囤等广大区域。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胡山，中国延安精神研究会、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会员，北京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研究会首任青年部部长。原国家外经贸部干部、外交官，世界反法西斯和平文化中心倡建发起人。
